以前,天黑了,需要从墙壁的小洞里
摸出半盒火柴,左手稳稳地握着火柴盒
右手的大拇指轻轻地推出盒子里的抽屉
再用大拇指和食指从中取出一支
然后,将火柴盒呈约莫六十度的样子
右手的火柴并不急,它耐心地等着
它与火柴盒位置的高度契合
黑夜中,这是一种默契,也是一种信任
一切就绪,呲啦,火柴头划了下去
摩擦,碰撞,火柴盒的药皮留下一道印记
火柴头噗嗤一声,便绽放出一朵花来
这是它们彼此的疼痛,也是彼此的幸福
那么短,却又如此漫长,从钻木开始
煤油灯就在木桌上静静地等着
它是满腹油水的人,可它并不嚣张
等火柴头迎过去,它开始叙说一场情爱和故事
秋虫啧啧地聆听和称颂,再过些时日
它们要去地底下过冬,蛰伏至一声响雷为止
油灯火孱弱,颤颤巍巍
但它并不吝啬,满屋子都是光,那个说书的人
除了讲三国,讲水浒,还讲大观园
该散了,灯里的油并不多,那是
十几里外的百货店里小心翼翼捧回来的
而底下的人,没有一个想走
直到主人吸一大口气,肚子鼓鼓的
嘴巴也鼓鼓的,猛力地“噗”一声
他们才松松散散起身,叮叮当当出门
出去时,月色都被他们踩成了刚才的鼓
刚才的三弦儿